北京女知青韩书红

2022-2-10 09:03| 发布者: uku2euuuuupr4y| 查看: 519| 评论: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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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六十年代时,二十二岁的北京知青韩书红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与农村是一片广阔的天地,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改天换地,是大有作为的”最高指示,和同学们意气风发的赶赴到离家数千里之外的兴晋县一个名叫王家峪的小山村里,立志扎根农村,参加农业生产劳动。
王家峪村地处半山区,村子小,人口少,社员生活贫苦,无力为北京知青建造居住、生活与学习为一体的知青点房屋,无奈就将这近十名北京男女知青分配居住到各个贫下中农的家里。韩书红高挑的身材,姣好的面容,秀丽雅致,举止端庄,正值青春靓丽的年龄,是个笑容自若,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韩书红分派到支书许望成的家里,支书老伴亲切热情地把她当成亲生闺女一样的待承伺候着。吃喝上不让她受一点点儿委屈,缝缝补补,洗洗刷刷的事儿根本不让她操心插手,许支书老伴早为她做得妥妥贴贴,周周到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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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书红从小失去母爱,继母对她不冷不热,若即若离,漠不关心,长期以来,母爱与她形同陌路,家庭温暖对她更是遥不可及。她进驻许家后,解放前就入党的许望成老支书对她像慈父般的谆谆教诲,支书老伴对她体贴入微,温暖如春的关怀,唤醒了她对母爱强烈的渴望,她逐渐融入了这个普通的农民家庭之中,手脚勤快地干农活儿与家中的各种活计,对支书老伴尤为心存感恩之情,虽然呼唤“阿姨”这句农村人感到是陌生怪疏的称谓,但内心里早已对支书老伴滋生出不是母亲、胜似母亲的情分了。
许家有个儿子十八岁,名叫许立志,高中毕业时正逢文革开始,大学停止招生,停课大搞革命运动,他失去了考大学继续深造的机会,也回到村子里参加农业生产劳动。
韩书红来到许家时,正是许立志报名参加为期两个月的轮班支援修建河南林县从山西引水至豫境内,举世浩瀚闻名的红旗渠水利建设工程,才走了四五天的光景。韩书红似也听说许支书有个比她小三四岁的儿子支援修建水利工程去了,生性大大咧咧的她也没有在意这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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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的一天下午,韩书红正在院子里清扫晾晒过的被褥,突然间一位身材高大魁梧、面庞端庄、刚毅清爽,皮肤被晒得黑黝黝的小伙子,背着一个背包铺盖卷,手拎一个内装碗勺茶缸脸盆的网兜行李袋,随着大门“吱”的一声,进得门来。韩书红听见响声,蹙眉一瞅,见这小伙子年纪不大,似有点儿面熟,随即问道:“你找谁呀?”那小伙子神色有些诧异地说:“我回家来了呀!”韩书红马上意识到这就是那位没见过面的支书的儿子回来了。
城里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样,见过大世面,说话办事开放得体又大方。她立刻迎上前去,落落大方地接过他手中的行李兜子,反客为主地说:“你就是许立志同志吧?支援林县红旗渠水利建设工程结束了?我叫韩书红,是北京插队到王家峪,跟阿姨作伴儿的女知青。”话毕,自然热情地伸出手来,举止雅逸地说:“认识一下吧!”许立志甚感意外,脸不由得“腾”地红了,稍加迟疑,不得已也伸出手来,仅以手尖尖象征性地也碰了碰韩书红的手指尖尖儿。韩书红菀尔一笑,道:“老大个小伙子了,腼腆得还像个大姑娘似的脸红呢,快进屋吧。”


在厦房厨房里做饭的支书老伴听见动静连忙跑出来看到了这惊喜的一幕,愉悦之情自不待言,乐融融地吆喝道:“志儿,你回来了,你和书红姑娘已经认识啦?太好了,太好了,不用我再介绍了,都快进屋、快进屋,妈再炒两个菜,饭马上就做好了。”
在后来几年的劳动与相处中,两个年轻人之间产生了爱慕之心,喜结良缘。婚后一年,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许宏伟。八十年代知青返城时,王家峪的知青全回城了,县知青办落实政策,征求韩书红的意见。她表示,自己已同王家峪农民的儿子结婚生子,如果丢下他们只身回到北京,良心将会责备自己,对不起善待自己犹如亲生闺女一样的公公婆婆;对不起恩恩爱爱的好丈夫和正茁壮成长的小儿子,破坏这个幸福美满家庭的事儿她绝不会干的。她要当好农民公婆的好媳妇、农民丈夫的好妻子,年幼儿子的好母亲,扎根农村,建设新农村,在这个小山村里当一辈子好农民。
韩书红的事迹机缘巧合地被一位北京某大报驻省下来采访的女记者发现后,如同挖掘到新宝藏一样,立即撰述成文,写成了一篇大标题为:《决心扎根农村,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甘心当一辈子农民的北京女知青韩书红》的长篇报告文学,刊登在省报头版头条上。韩书红出名了,被选为省劳模、增选为省人大代表,成了当时红极一时的政治明星。
但她从未膨胀变态,头脑发热,迷失自我,而是一如既往,善良实干如初,更似亲闺一样孝敬公婆,整日下地干活,相夫教子,低调生活。邀请她去外地作报告的事她婉言谢绝,能推脱掉的会议她都借故推脱。她说,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并没有做出什么成绩,去了向人家讲些什么?她执意远离出风头、凑热闹的政治场合,一心想做个孝敬双老、善待丈夫、教养好儿子,足踏实地当个贤妻良母式的家庭主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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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高考后,她极力鼓励丈夫许立志复习功课,报考大学。许立志也希望妻子和他一起复习,一块参加高考。韩书红微微一笑,道:“好我的立志哩,你的好心令人感动,可你好好想一想,你莫不是说笑话里吧?假如我也复习参加考试,年老的爸妈,年幼的娃娃小宏伟怎么办?有家才有我们的一切啊!”许立志面露疚色地说:“那就太亏欠你了,以你当年的学习成绩,成功率比我大多了。”韩书红说:“立志啊,你这话也太见外了。我是你老婆呀,有啥亏欠不亏欠的。牺牲我一人,成全了你与咱全家人,让我的男人有个好的前途,我心甘情愿,认了,而且心里也特别有强烈的成就感,深感欣慰呢!”
因此,王家峪村子里的人都艳羡地说:老许家祖上积了八辈子的阴德,娶了这么个模样儿俊,品行端,心善良,脑子灵,有知识,有文化,懂得礼数,为人实诚,天上难找,地上难寻,从北京送上门来的好媳妇啊!人常说,女大三,抱金砖,老许家的日子要发达了,越过越红火兴旺了。
许支书与老伴听到这些赞美的话儿,不知偷偷的乐过多少回呢。许立志在妻子韩书红的大力支持与帮助下,艰苦努力,日夜苦读,补习荒废了数年的学业,终于在近三十岁年龄之时,以不错的成绩考上了省城一所名牌大学。
开学临行那天早上,韩书红送许立志到县城坐上了北上的列车。她千叮咛、万嘱咐,要立志专心攻读学业,父母由她服侍,家里有她操持。她说:“大学十个年头没有招生开课了,文化教育都断层了,国家现时如饥似渴的急需文化教育、科学研究方面的人才呢,希望你竭尽全力,苦心孤诣,心无旁骛的学习钻研文化知识,学成后为国家社会主义建设发挥光和热。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抱有的良苦用心和期望。”
话未说毕,韩书红眼中已涌出了泪水。许立志情不自禁一把抱住韩书红,满面泪珠涟涟地说:“书红,你是我今世的贵人、恩人,没有你的帮衬,就没有我许立志的今生。我决不会辜负你的,我一定要努力学习文化知识,将来为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贡献力量。只是家里这副沉重的担子,今后就全落到了你一个人的肩上,我实在于心不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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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书红擦了一把脸上的泪花儿,动情地说:“立志啊,你说的是什么话呀?咱俩是生死相依的夫妻,对自家老婆说这么客气的话,你就不觉得俗气!难道我不应该这样做?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吗?你在省城大学好好学习,不用惦记着我,老回家里来,影响学业,家中诸事有我操持你就放心,我会孝敬老人,带好咱们的儿子,种好地里的庄稼,争取有个好收成是我份内之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勉力而行的。”
儿子小宏伟已到了上学的年龄了,为了能让孩子受到良好的教育,她想把儿子送到师资较好的北京学校上学去。她先给父亲、继母写了封家信,藉以探探口风。谁知两位老人让弟弟寄了封回信来,居然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了。韩书红买了满满当当几个大兜兜子当地的土特产与营养食品,又给父亲与继母各买了一身上好材质的衣裳,带着小宏伟上路了,回了一趟北京城。
事隔多年,闻听女儿家庭幸福,混得人模人样的,继母怀着内疚于心之情,对这个前家的女儿也改变了漠不关心的态度,真诚热忱的接待这对母子俩,满口答应了小外孙宏伟来京上学,负责管理的事情。
同父异母的弟妹也热情答应想方设法把外甥小宏伟转来北京到较好的学校就读,并且应承姐姐,他们俩会尽最大努力协助父母管理好外甥小宏伟在京学习与生活上的诸多事情的,望姐姐不要忧虑,请放宽心。恰巧弟弟妹妹俩都在北京教育系统工作,办理这种事儿相对来说难度就小多了。
老父亲看到眼前这一幕幕和谐亲密的情景,脸上喜滋滋的,眼中直流泪珠儿。韩书红细致无微地安顿好儿子小宏伟的一切事宜,要回王家峪了。全家人送她到北京火车站,韩书红蹲下身来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小脸蛋儿,红着眼圈说:“宏伟,我娃别淘气,一定要听姥姥、姥爷、姨姨、舅舅的话啊!”小宏伟搂着韩书红的脖子,撒娇地说:“妈妈,你放心地回王家峪种地和伺候爷爷奶奶。我在北京家里要和你一样样的,手脚麻利地多代你和爸爸给姥姥、姥爷多尽孝心,多干家务活儿。”
童言无忌,小宏伟机灵活泼,伶牙俐齿的小嘴巴儿的一句句话儿把姥姥与全家人逗得眉开眼笑的。临上车时,继母拉住韩书红的手,眼中溢满热泪,说:“红儿,我的好女儿,妈妈过去有对不住你、你的地方,你不要、不要忌恨妈妈,好吗?”一听此言,韩书红眼中的泪水“簌”地就流下来了,她动情地说:“妈,您说什么呢?哪有女儿怨恨母亲的道理,女儿过去有许许多多做错的地方,红儿今后会一点一滴的改错的……”
继母泪如溪流地说:“孩子,你可不要这样讲,如此说,妈妈更觉得自己不像个长辈了。”韩书红此时已是泪眼朦胧地说:“您这样讲当女儿的哪能承受得起,岂不是要折寿的。世上只有不孝的儿女,哪有当老人的不是……”母女俩悲喜交集拥抱到了一起,全家人也情不自禁掩面而泣。
许立志上大四,即将毕业的那年,家中突降横祸,几乎压垮了韩书红,老支书许望成因常年来为全村村民们整日间劳心费神,年纪大了,积劳成疾,忽一日,突发脑溢血,脑中积血竟高达50余毫升,那天,疾病骤然发作,立时全身瘫软,人事不省。虽经村里保健站医生与乡亲们全力救助,送到县人民医院及时抢救,保住了一条性命,却落下口鼻歪斜,说话癫三倒四,卧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的病症;婆婆年纪大了,也患了小脑萎缩、高血压、腰腿痛疾病,两条腿病变成了罗圈形状,走起路来颤巍巍地踟蹰而行。
韩书红每天下地回来,先要为老公公翻动身子,换掉被屎尿溺脏的被褥衣裤,擦洗身体,洗涮干净被弄脏的被褥、脏衣脏裤;再服侍婆婆服下各种药片,然后,洗手做饭,喂公公婆婆吃喝。一整天劳累下来,身子像散了架子一样酸疼难忍。
晚上夜深人静,顿感人生不易,孤独静寂……转念一想在北京姥姥家上学的儿子与在省城大学深造的丈夫,全身就焕发出一股强大的劲头,浑身就充满着使不完的充沛的力气。
要好的邻居建议她写封信把家中的变故告知许立志,韩书红说:“大姐,这事千万不能让立志知道,他不到一年就毕业了,若是了解此事,这书还能读下去吗?那不是半途而废了吗?为了立志能安心的完成学业,为了公公婆婆能安心治病,身体一天一天的好起来,我还年轻,什么样的罪也能受,什么样的苦也能吃。”听了这番话,邻居大姐感动得哽咽流泪不止……。
鉴于韩书红特别突出的表现与先进模范事迹,省妇联在当年“三八”妇女节表彰大会上,特授于她“三八红旗手”“全省十佳好媳妇”“三八劳模奖章”获得者荣誉称号。因她实在离不开侍奉重病在床的公婆去省城参加颁奖大会,省妇联了解情况后,特委派省妇联副主席携市、县妇联主席亲莅王家峪村专程为韩书红颁奖,并发放三万元奖金以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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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书红谦逊地说:“各位领导,我并未做出什么成绩与特殊贡献,这些事都是我作为这个家庭中的媳妇应份做的。省妇联给我如此高的荣誉与奖励,使我心中不安和愧疚啊!”省妇联副主席紧握她的手说:“韩书红同志,你的模范事迹,平凡中方显伟大,震憾人心啊!是我们全省每一位妇女同志学习的榜样。新华社一位资深记者被你的模范事迹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说,‘了不起,了不起!北京知青中能涌现出如此人格超群的女性,一定要广泛宣传,树立为人人学习的榜样!’不久《人民日报》将会登载他撰写的那篇文章《北京女知青—贤妻良母型的农家好媳妇韩书红》,让全国人民阅读学习呢!”
省妇联领导还备了份厚重的营养礼品看望韩书红的公公婆婆,亲切风趣地说:“叔叔、阿姨,您二老老来有福啊,在几千里外的北京城娶了个又贤慧、又能干、有知识、有文化,万里也难挑一的女知青好媳妇,您二老会长命百岁的。”一句话说得老许支书与老伴儿咧着嘴笑个不停。
许立志四年大学的学习生活就要结束了。他回到家后,眼见家中巨大的变化与妻子消瘦的身体和憔悴的面容,登时被惊讶地目瞪口呆,当听到邻里们诉说书红艰辛的经历及常人难以经受的艰难苦楚情况时,他肝肠寸断,五内俱焚,嚎啕大哭,禁不住地爬倒在地,跪在韩书红面前,痛哭流涕地说:“老婆啊,你才是许家的大恩人,没有你就没有我许立志今天的这个家;没有你,这个家早就散了架了啊!你比我大,我真应该叫你老婆姐、老婆姐,你就是我的老婆亲姐姐呀!”
韩书红随即也扑倒在地,夫妻俩相抱一起,长跪不起……蓦地,韩书红破涕为笑道:“立志,有你这么夸老婆,亲老婆的吗?上了几年大学,念成了个书呆子了,还把老婆当姐姐了,念书念成个憨憨了,用咱们兴晋县土话说,你是不是个‘憨拜’呀?好我的那傻丈夫亲亲的小哥哥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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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在床上,躺到被窝里,许立志似有心事,烦躁不安地对韩书红说:“老婆姐,我干过对不起你的事……”韩书红大吃一惊地问:“咋啦?难道你在学校里出轨啦?”
许立志腼腆地说:“我哪敢呐,大三时,班里有个女同学拼命的凑机会就接近我,同我套近乎。他家在省城,父亲是省委组织部里的一位局级干部,母亲是省政府的一位副厅长,都是有权有势的人物。她答应我,大学毕业后,能把我分配到省委工作。她一次又一次的要我到她家里去,说她的父母想见见我。她多次相邀都被我拒绝,但还不死心,一天,我正在宿舍里看书,她进门闲聊了一会,看了看没人,就一把搂住我亲吻起来了……”
韩书红惊讶地正色道:“那你、你就趁宿舍无人之机,和她亲热了?干了乱伦的事了?”许立志连忙又摆手又摇头地说:“没有,没有,哪能呢!我一把将她推了个趔趄,声色俱厉地说:请你放尊重点!你是知道的,我有个恩爱善良、通情达理的好妻子;我有个幼稚可爱的好儿子;我有恩重如山的父母和幸福美满的好家庭。他(她)们是我的一切和唯一的巨大的精神支柱和力量。我若抛弃了他们,将无颜面苟活于世,人们将视我为猪狗畜牲都不如的东西!”
那位女同学眼含热泪哀然凄叹地说,‘我仰慕你的才华与气质,敬重你的人品,咱们今生无缘,但愿下辈子能走到一起,今生是否能做个红颜知己的好朋友呢?’我坚决地说道,男女之间暧昧之情决不可为,咱们之间只能是光明正大,清清白白的同学关系,如此而已。老婆姐,今天我向你担白了这段丑事,心里就平展了,坦然了,要不说,堵在心里会憋病的。”
停了片刻,韩书红问:“完了?”许立志诚恳地说:“彻底交代清楚了,决没有保留一星半点儿隐私。”韩书红大度地说:“完了就完了,这有什么呀!你对人家那个女孩子也太绝情绝义了。人家对你那么好,你说话就不能客气一点儿吗?还把人家差点推倒在地,你心也够狠的。让人家多么伤心,生多么大的气,受多么大的委屈啊!”
许立志说:“对这种事就不能缠绵犹豫,当断不断,必遭其乱,要快刀斩乱麻,果敢地扯断那些影响人正常生活的情丝。书红,你能原谅我吗?”
韩书红一下钻进许立志的被窝里,搂住他的脖子,亲热地说:“好我的好丈夫亲小哥哥哩,你有啥错哟,你要我原谅你什么呢?你这么帅气,有教养,有气质,有文采的一个人儿,在大学里还有年轻的女娃娃待见你,这是我的荣光,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还有生气的道理?我问你,那位小姑娘长得漂亮吗?”许立志说:“那位女同学精明又漂亮,是班花呢。可比起老婆你来就差多了。”
韩书红撇了撇嘴说:“哟哟哟,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现时我人老珠黄的,早已不是当年的韩书红了。我问你,你要实话告诉我,那么年轻漂亮的班花大姑娘在你身边,又死缠着你,你就没有动过坏心思?”
许立志说:“我实话告诉你,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我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年轻人呢,说我是有贼心没贼胆的懦夫伪君子也好,说我是有道德底线的守护者也罢。人要深明大义,不能干那一时失足成千古恨的糙事。拿得起,放得下,才能称得上是正人君子。我虽不敢自诩自个是什么正人君子不君子,但一想到你这贤慧漂亮温柔能干的好妻子,聪明帅气的好儿子,年纪已老、生我养我的父母亲,什么欲望,不良念头统统会立时变成云烟雾尘,顿时化为乌有了。”
韩书红说:“我就相信我心爱的小丈夫哥哥不会干那些乌七八糟的坏事情,你是我心目中最忠诚最善良的人,永远都不会当出轨之人,我就知道我的小男人亲哥哥能把握住自己,我永远都相信你!”
说罢,把许立志搂得更紧了。这时许立志突然似想起一件大事儿一样,急急地说:“书红,还有一件顶要紧的事没告诉你哪!”韩书红吃惊地问道:“你又有什么事,难道又有一位女同学缠着你不成?”许立志说:“好我的老婆姐姐哩,别开玩笑了,哪有那么多好事等着你的傻男人呢!给你说正经的,学校领导找我谈话,让我留校教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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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书红长舒了一口气,说:“你还真把我吓了一跳,留校是好事嘛。学校领导择优录取,遴选到你,不易啊!留在省城大学里更能发挥你的专长和优势。你上大学为了啥呀,还不是把自己所学回报给社会,为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贡献自己的聪明才智吗!”“可是”
许立志皱了皱眉头说:“家里这情况……老爸重病在身,生活不能自理,吃喝拉撒,擦身换洗,全靠你一个人,老母亲又重病缠身,不仅帮不上一点儿忙,还要拖累你。家里如此这种情况,我若留在省城大学教书,离家远隔千里,山高路远,帮不上你一点儿忙,长久下去,会把你累垮的,那时,咱这个家天就塌了,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我想推掉省城大学留校的差事,回家和你一同护理照顾两位老人。缓上几年,再说回省城教书的事。”
一听此言,韩书红立即掀开被子,翻身坐起,面有愠色地说:“糊涂,完全是颠倒利害关系!家里辛辛苦苦供你,国家全力培养你上了四年大学,实指望你用学到的满腹经纶、知识文化为国分忧,为国效力,你知道国家现在有多需要有文化、有知识的人材吗?‘文革’十年,停课闹革命,全国各个大专院校没有招收过一个大学生,文化教育已经断层,被‘四人帮’搞得乱成一团了。你是‘十年动乱’后,国家恢复高考的第一批大学生,是三十亩地里一苗谷,堪比熊猫一般的稀世珍宝呢,国家把振兴中华的希望和重担寄托在你们这些人的身上,你怎么能为小家里的这些琐碎之事,而把国家大事放置脑后呢,这难道不是本末倒置,甘当逃兵的作为吗?你上了几年大学,咋思维逻辑混乱到如此因小失大的程度?我真想骂你一句,上了几年学,难道书念到狗肚子里了!
古人云:忠孝难得两全,你在外为国家尽忠,我在家为老人尽孝,各出各的力,各尽各的心,不是很好的吗。况且,老爸、老妈俩人自服用了半年多镇上王文渊老大夫熬制的中草药之后,病情日见好转。假如苍天眷怜,病情恢复得好一点,生活稍能自理,我身上的担子就轻松些了。你一定放宽心,我身体壮实着呢,你若接受组织安排,到省城大学安心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你放心地走吧,家里有我支撑着没问题。我能吃能喝,没病没灾,身强力壮,对我的能力你还不放心吗?”
许立志倚靠在妻子身边,聆听着她严厉温存,通情达理,宛如一泓潺潺溪流,渗入干涸心田缓缓流淌又似谆谆教导的话儿,像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令人感到温暖如春,又觉得悲怆酸楚。他按捺不住悲戚感激交加的感恩之情,一下子把韩书红揽入怀中,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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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梭,转眼间十几年就过去了。小宏伟在北京某中学毕业后,因他的学籍不在北京,只得回本省参加高考。许宏伟品学兼优,学习成绩名列前茅,高考成绩非常理想,志愿就报在许立志就读并执教的那所省城重点大学,四年大学生活如同白驹过隙,眨眼就到。
许宏伟报学的是政法专业,家乡市委组织部到其大学遴选人材,翻阅成绩单与政审材料时,发现其父原来是该大学优秀教师副教授许立志,其母韩书红竟是名闻遐迩的北京知青,扎根农村的省劳模、三八红旗手、十佳好媳妇、省人大代表。似这等好苗子的高材生如觅珍宝,爱不释手,也就毫无悬念地被选中了。
许宏伟在市委秘书处干了几年被提拔为副秘书长,后又擢升为秘书长,其继承了父母的优秀遗传基因,干劲十足,有魄力,为官清廉,为政清明,其时恰逢兴晋县县委老书记到了退休年龄,市常委会经慎重研究,决定委派这个思想解放,具有开拓精神的年轻人接替了兴晋县县委书记职务。
那年,接近冬至的时候,公公加重了病情,医治无效,撒手而去;刚刚殡葬完毕,婆婆又突发心梗,没救过来,也追随老伴去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痛失两位至亲至爱的老人,韩书红心力交瘁,无比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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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立志眼瞅着因家庭生活繁难的重压与父母身患顽疾长年累月的拖累,妻子完全变成了一副本地乡村农家妇女装扮的模样,她脸色苍白憔悴,面庞已隐隐生发出细细碎碎条条纵横的皱纹,体躯身姿早已不再挺拔秀丽,而是微微向前倾斜,显示出稍许佝偻之体形……才六十的妻子已显现出老态的模样了,许立志感到一阵阵心酸悲戚。
许立志提出要韩书红同他一起去省城居住。韩书红说:“立志啊,我暂不能离开王家峪村。你儿子县太爷许宏伟和他媳妇多次提出要我去县城和他们住在一起都被我无情拒绝了。我不是不想去,我是暂不能走。立志啊,这一点你要理解,二老在世时,病病灾灾的过了那么些年,多亏左邻右舍与村里的乡亲们你伸手、他出力的帮衬着,咱才度过了那么多年艰难的岁月,如今老人没了,事情办完了,咱不能屁股一拍,一走了事,让村里人指脊梁骨,说咱不懂人情世故。”
听了书红的话,许立志不由得感叹地说:“好老婆姐哩,你真是我的深明大义的好媳妇啊!”儿子宏伟是县委书记,宏伟媳妇是教育局局长,求韩书红办事的人多起来了,多年不走动、不来往的远亲近戚都找上门,不是要办这事儿,就是要办哪事情。有关民生民计,对老百姓不公正、欺民扰民,侵害人民群众合法权益的事儿,韩书红都要向儿子实事求是的反映,希望他为民做主,依法秉公妥善处理,其它托关系、走人情路的事儿一概不予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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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时间,韩书红觉得乳房憋胀,胸部也痛疼得厉害,她没在意,就每天喝几片去痛片药物控制。时间长了,药物有了抗药性,服去痛片根本不起作用,一经病情发作,就痛疼难忍。儿子电话打到省城,让父亲立即联系医院,他驾车带母亲立即前去检查确诊。
许立志接到电话,立马行动起来,挂号、联系最好的妇科医生、预定病房,在省人民医院医生用先进医学仪器检测设备检查完毕后,结果令人大吃一惊,韩书红患得是乳腺癌重症,已是晚期,急需手术医治。
许立志、许宏伟父子当时惊恐得面颜失色,如雷轰顶……韩书红虽愁眉紧锁,却神情淡定。父子俩缓过神来,力劝她接受医生的治疗方案,立即手术,后做化疗。韩书红平静地说:“医生的这些医病办法都是延续数月或一年半载人的性命的拙笨办法。我是不会接受的,更不会钻进这个圈套里不能自拔,让人整治得死去活来。”
身为县委书记的儿子许宏伟跪在病床前哀求母亲听医生的话,立即进行手术治疗,如拖延下去,对病情不利。许立志也苦口婆心地劝说妻子不要执拗、破罐子破摔,意气用事的自己和自己置气,延误治病时机,到头来受罪的还是自己,让全家人跟上熬煎发愁,不值得。
但不管全家老少怎么劝说,韩书红就是坚持己见,不同意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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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你父子俩的好心令我感动,我不愿做手术也有我的理由。我患得是绝症,而且已到晚期,再无治愈的希望,这一点是肯定无疑的。我不会为了给自己医治这毫无希望医好的癌症而把家里这点并不厚实的底摊子翻腾开兜兜子抖光花净,再塌一屁股两肋的饥荒,到时候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目前这世界医学科学领域里,还无治愈这种乳腺癌晚期重疾的良方,动手术、做化疗,只是患者亲属尽人事,听天命,病人再次遭受疾病痛苦折磨,为医院创财政收入、而且将是一大笔钱财被医院财务大口袋吸款机吸入囊中的一种恶性循环的途径。咱们家不是富可敌国的大富商,你父子也不是腰缠万贯的大股东。你们手中有多点点儿积蓄我门儿清,你们也不要装什么有钱人了,如果国家半年不发薪水,你们或许连饭都吃不饱肚肠。宏伟,你会说我身为一个县委书记,为妈看不起病,丢死人了。有孝心,人佩服。但你这种想法就大错特错了。
你是国家的工作人员,就那么点点儿死工资,你有多阔?你有多能?老妈心里能没个数?如果为我这根本没希望治好的病,而花费得你经济拮据,手头紧凑,人穷志短,若你因此把握不住自己,利用职权或挪用了公款,或接受了哪个企业老板的‘馈赠’,或收受了哪个别有用心者的贿赂,蜕变成了贪官,那我这个老许家的媳妇,将会成为历史的罪人啊。
人总归有一死,人活着、死后都是有尊严的,我哪能背负这样的骂名,尊严值万金啊!孩子,我生前虽不能给你留下一笔巨额金钱,但我总想留下点精神财富,让你对我有个念想。”韩书红情真意切的一席话说的父子二人满脸是泪,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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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伟被医生叫走了,声称有事要问。病房里就剩下夫妻俩人,韩书红摸着许立志的手说:“老头子,孩子是个有头脑的人,也挺争气,我不惦记他们,就是放不下你。假如我走了以后,你独自一个人可咋办呀?我问你,你讲实话,你们外面人开放,尤其对婚姻之事有独特的见解,你们大学女教师里面还有单着的吗?”
许立志不解地说:“书红啊,你是个重病之人,不想着怎么好好的治自己病的事,胡思乱想,瞎说些什么呀?如果你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病医好了,咱们家不就是团团圆圆的一家人吗!”
韩书红躺在病床上,把许志的手攥得更紧了,泪水横流地说:“老头子,不是我固执难缠,不听人劝,抛下你一个人先走。我是那么狠心,没人情味儿的人吗?我患得是不治之症呀!就是华陀显身也再无回天之力医治病愈的。与其白花钱医病,拖延时间遭罪,不如有尊严的离开这个世界。你知道的,我继母不也是患得这种病吗?动了大手术,割掉了乳房,又进行化疗,头发都掉光了,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那份大罪,把全家与弟妹们的积蓄都花的空空的了。
咱俩和宏伟上北京去看病中的继母时,不是还带了几万元的一笔款吗?无奈,医病的钱数还是不足,相差甚远。不得已把祖上在北京二环留下的那座明末清初建造的古朴典雅,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忍痛卖掉,钱全填进了那个医病深洞黑窟窿里面去了。父亲经不住这么大的折磨与折腾,急火攻心,突发急症,先她而去。继母为治这乳腺癌晚期不治之症,什么方都扯遍了,罪受够了,把家里的钱花光了个一干二净,还塌了特大的一笔饥荒,性命也就多撑了不到半年的光景,值当吗?”
韩书红话说多了,气喘吁吁的,她闭目歇了一会儿,让许立志扶着她呷了一口清茶水,继续说道:“我这病是不治之症,是医不好的,你往河里扔人民币,会全打了水漂的,你往医院里面撂钱财,那黑洞深不见底,是永远也填不满的深坑。何况,咱娃也是个七品芝麻官哩,他为官清廉,为老百姓办了一些好事,口碑尚可。我不想让他为治他老妈的这病低架子去乞求别人,倘若被坏人钻空子拖下水来,沾连上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事,那可咋办?老许啊,我不想全家人为我这不治之症整日担忧,受牵连啊!倘若发生点什么事情,我在九泉之下心生煎熬,也不会安然,也不能原谅自己的。老许,你应该理解我,我的想法你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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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许立志低头耷脑,悲伤欲绝,眼泪与清鼻涕交织在一起,哽咽不已……韩书红瞥了他一眼,扯了一张抽纸递给他,说:“老许啊,快擦擦,唉,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自然规律,没什么可悲伤的。只是你让我放不下呀!”
顿了一下,韩书红突然问道:“老许啊,刚才我问你话,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们大学里女教师中有没有单着的呢?”许立志囔囔地说:“人家两口子当教师的都是亲亲热热地生活,互帮互助的工作哩,哪有什么单不单的。你、你老问我这话干什么呀?”韩书红诡秘地微微一笑,说:“怎么我听说当年追你的那位姓颜的小姑娘,不,已不是小姑娘了,恐怕也有四十多快五十了吧,她现在就一直没有嫁人,至今还单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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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言,许立志着实吃了一惊,不免心里多了一份惕厉,随口问道:“这事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年我和这位颜老师可从来没有私下交往过,天地可鉴,除了教学工作上的事,我俩从没有过任何联系,不信,你可以询问学校的领导和老师,天地良心,请你相信我的忠诚,不要胡乱猜疑。”韩书红不解地瞅着许立志,不觉噗嗤一笑,说:“立志啊,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你有啥可紧张的?我咋能不相信我憨厚忠诚的好丈夫,我丈夫是世界上最守信之人呢。我哪能猜疑你。但我有个要求,你与她既然是同事,我请她来医院看看我,你觉得这要求过分吗?这姓颜的妹妹会来吗?许立志踌躇了一会儿,为难地说:“此事合适吗?这话我怎么向人家开口呢?”韩书红说:“老许,这件事你不用考虑太多,你可通过信札的形式向这位姓颜的妹妹打个招呼,凑个机会摆放在她办公室办公桌上就可以了,这样也不至于引起他人的不解与猜疑,若不行的话,再通过其它途径向他传递个信息。”许立志觉得面对身患绝症,已时日不多的妻子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没法儿拒绝。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较为顺利,颜如玉老师在办公桌上无意间看到了这张信札上的内容,甚为吃惊与诧异,想不到许立志老师的老伴患了如此严重的病症,按说看在同事的份上,说什么都应该去医院探望一下的。她买了些上好的营养滋补佳品,礼拜六的上午驱车前往。
韩书红住在单间病房,颜如玉轻轻地敲敲门,屋内应声后,推开一看,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正在服侍一位六十岁出头的女病人喝水。她细细一瞅,这俩人她都认识,一位是曾在省委大会堂道德模范讲堂作过报告的全省十佳好媳妇韩书红;一位是曾在省委党校一个班学习过,现任兴晋县县委书记的许宏伟。她马上说:“是许书记吧?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了你。”许宏伟说:“颜老师,这位是我妈妈,她生病了。我爸爸今早晨没来医院,学校里有点事。”
颜如玉说:“你妈妈前几年在省委大会堂全省最佳好媳妇报告大会上我就认识了。模样儿没啥大变化,还是那么端庄秀气,只是消瘦多了。这几年咱们没见过面,你和你爸模样儿越来越像了,魁梧伟岸,一身正气。”颜如玉的几句话刹时活跃了气氛,拉近了几个人之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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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书红看到颜如玉真来到医院看她,满脸喜悦,让宏伟扶着她慢慢地靠在床头上,热情地拍了拍床沿说:“小颜妹子,快请坐。”许宏伟立时拎了把椅子放在病床边说:“颜老师,床边太窄了,您还是坐在这椅子上宽畅些。”颜如玉落座后,微笑着对韩书红说:“我对您是该称嫂子呢?还是叫大姐?”韩书红笑笑说:“还是叫大姐吧,叫大姐亲热些。”她又转脸对许宏伟说:“你以后的称呼也应改一改,叫老师多见外呀,该叫颜阿姨才是。”
嘘寒问暖,询问了一会儿病情之事,拉搭了一阵子闲话之后,韩书红对许宏伟说:“儿子,这几天你没日没夜地忙活着,把你累坏了,也歇一歇吧,出去遛达上一会儿。我和你颜阿姨拉一拉女人之间的闲话儿。”许宏伟礼貌地向颜如玉挥挥手道了个别,知趣地推门出去了。
房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女人,韩书红亲切地拉住颜如玉的手,亲热地问道:“妹子,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了?”颜如玉脸颊微微一红,轻声地说:“韩大姐,我今年虚岁已经四十有九了,比你整整小十二岁,差一轮呢,咱俩都是属羊的。”韩书红“噢”了一声,怜爱地说:“俗语说,女儿羊,命不强。谁知咱俩都是这个属相。”顿了一顿,韩书红又接着说:“妹子,你还这么年轻,人生一世,草长一秋,几十年一晃就过去了,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别介意,你为啥不找个合适的人家把自己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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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似戳到了颜如玉的痛处,她低着头,半天没有吱声儿,过了片刻,喃喃地说:“韩大姐,这事能着急吗?这样的事可遇不可求,我不想委屈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事,没有可意的,我宁肯不嫁。像我这样的大龄剩女,怕是难碰到可心的人儿了。唉,走一步说一步吧。”
这时,韩书红深情怜爱的瞅着颜如玉,把颜如玉瞅得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韩大姐,你是否有什么话要说?韩书红说:“妹子,大姐冒昧地问你一句,你和老许在一起学习、工作这么多年了,你如何评价他这个人?他这人在为人处事上怎么样啊?”
颜如玉听了此言,沉思片刻,抬起头来温情脉脉地看了韩书红一眼,说:“你说的是许老师的人品吧?……许老师有学识、有修养,有种不认输的精神。他博学多才,办事情有底线、有原则,为人随和,善化解矛盾,他身材高大俊朗,喜欢锻炼运动,还是我们学校业余篮球队的队员兼教练呢,也算是学校里的一个名人呢,许老师是师生们都很敬重的好教师。韩大姐,你当初选择了许老师,真是好眼力呢!”
颜如玉的几句话说得韩书红心里面酸甜苦辣的滋味儿骤然翻起,她“唉”地叹了一口气说:“如玉妹子,听说你大学毕业时,家里大人是要分配你到省委机关里去工作的,可你执意不去,能分配到省委机关里干事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呀,当时你却执意留校,那、那又是为什么呢?”
颜如玉脸立时红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说:“韩大姐,那些事都是多少年前的陈年往事了,说起来让人有些难为情的,不提它了,咱们换个话题。”
俩人沉默了几分钟,韩书红此时思绪纷繁,不仅黯然神伤,禁不住泪眼朦胧、嘤嘤啜泣道:“如玉妹子,大姐在这个世界上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我患得是乳腺癌晚期的不治之症,医生说至多只有半年的日子了。医生已定了出院的日期,明天我就要回兴晋县王家峪了……”
听了此言,颜如玉心头一惊,顿时潸然泪下,泪珠儿顺着脸颊噗录录地掉个不停……她紧紧握住韩书红的双手说:“韩大姐,你说的太吓人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医疗条件如此先进优越,怎么会是这样?”
韩书红满面泪水地说:“妹子,我哪能骗你,我患得是绝症啊,苍天不佑,我死不足惜,只是、只是我心里一直放不下立志,他虽比我小几岁,可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我走后他的日子可咋过啊?”这时,颜如玉也伤心落泪地说:“韩大姐,你真善良朴实,令人崇敬不已。自己都病成这样了,心里还一直牵挂着许老师,你们真是有情有义,恩恩爱爱的好夫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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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韩书红两眼平视,直愣愣地瞪着颜如玉,嘴唇颤动着似有话儿要说却难以启齿似的……颜如玉被她那不寻常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被盯得心里“怦怦”直跳,随即问道:“韩大姐,您怎么了,觉得不舒服吗?我叫医生去!”韩书红一把拽住颜如玉说:“叫医生干什么呀?我是想对你说几句体己的话儿,又开不了口,不知从何说起?唉,难死我了。”
颜如玉诚恳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韩大姐,您不是把我当妹妹么,有话就直说吧,有啥不好意思的!”韩书红吞吞吐吐,嗫嚅地说:“大妹、妹子,我在世上的日、日子已屈指可数了,如今数天天过哩,我想托付妹子一件事,你、你今后能替、替我照顾立志吗?我也是胡思乱想地瞎说呢,你千万别介意,我也觉得,这话问得不合适,难为你了,点头摇头都可以!”
颜如玉听此言惊愕不已,她根本没料到韩书红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与问题,她一时不知所措,头脑感到懵懵懂懂,不知该如何对答。她哪能随随便便应承这样的事,数十年前因自己年轻鲁莽冲动,少不更事,错走了一步,给自己留下了破坏别人家庭,形似“小三”的阴影一直挥之不去,使自己在情感上也受到了重创。这许多年来,自个安分守己,循规蹈矩,对同事相敬如宾,早已修复了自我张扬的虚荣心。那不切实际,理想化与处事草率个性的棱角早已磨平。现时年过半百,再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理,幼稚无知,任性狂放的年龄段了。面对现实,早已无甚杂念,但愿后半辈子再也不起波澜,安度余生。青春已逝,再也赔不起了。
但她绝不能说违心的假话,欺哄一位重病在身,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女人,何况是自己曾交往过的同事的夫人。此刻,韩书红眼睁睁地瞅着她,似是等着回话呢?颜如玉稳了稳精神,调正了下情绪,语气委婉地说:“韩大姐,这事太复杂,太大了,我脑袋像戴了柳斗一样理不清头绪,现在真没法回答你,等我考虑考虑再说吧。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苍天会怜念眷顾天下所有心诚善良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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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书红出院要回王家峪了,颜如玉因有事没有去车站相送,当然也不可能得到颜如玉准确肯定的回复。在与病笃缠身的煎熬中,韩书红一直处于忐忑不安自责的思虑之中,他深感那天在省城医院自己对颜如玉讲的那番话太唐突了,实不妥当,简直悖晦糊涂,违背情理,完全没有顾及人家的感受,太过于自私,真有点过分了。难道说这是自己一种病态的显露,要是让立志知道了这件事,还不知该怎样埋怨和懊悔哩。
韩书红在弥留之际,儿子许宏伟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他急匆匆地到屋外接完电话回来,趴到母亲的耳边,面呈悦色悄悄地说:“妈妈,刚才颜如玉老师、颜阿姨来电话说,让你好好保重身体,她接受你的嘱托,一定会好好照顾周到许老师——我爸爸的生活与饮食起居的。请你放心,不要挂记。”蓦地,韩书红回光返照,面显润色,从病床上“腾”地坐了起来,要儿子宏伟赶快拨通颜如玉的电话,她要亲口感激她,谢谢她!电话还没有拨通,她就软沓沓的,无力地又躺倒在病床上了……


韩书红心境平静坦然地走了,时年六十一岁,她把自己的汗水全洒在了兴晋县这片原野寥廓贫瘠的黄土高原上;她把自己美好的青春献给了这个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房屋低矮,生活贫窭,但民风淳朴,人心善良忠厚朴实,整日间炊烟袅袅,具有浓浓乡土气息,一个名叫王家峪的小山村里。
她生前留有遗言,要儿子在小山村南面高耸的岳山峻岭上那古树参天丛林间的峰峦叠嶂顶端上,给她辟一爿小小的墓地,埋葬于此,自己虽身居高山巍峰,却常年瞭望北京,时时能看到祖国、兴晋县、王家峪村日新月异,一天天变得繁荣、富强、昌盛、伟业。韩书红郑重的对儿子交代,在她的坟前立一块墓碑,上凿刻:北京女知青王家峪村农民韩书红之墓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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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廷柱,山西省绛县人,生于1942年,山西新绛机械厂退休职工。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业余创作以来,先后在国家级、省级、地市级报刊及网络平台上发表报告文学、散文、小说、诗歌、民间故事约八十余万字。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文艺家文学研究会会员。现居住山西省侯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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