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太阳下的幽灵

2022-10-18 08:24| 发布者: admin| 查看: 420| 评论: 0

#传奇故事#​#民间传说#​
杭州湾有个远离县城的村庄,相传上古年间,有条神龙在此栖遁。老辈人引以为豪,取名叫“卧龙村”。
在卧龙村的龙头上住着一户人家,丈夫金大谷,年方三十,典型的农村汉子,长得腰粗膀圆,浑身牛劲。他承包了10亩水田,天天在泥水里打滚;妻子温亚妹,是个温顺贤慧的农村妇女,在乡办工厂当工人;母亲金大妈,一辈子烧香敬神,老人家天天祈求老天爷保佑合家太平;刚刚六岁的东东,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
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十分逗人。他聪敏、懂事。这些年,全家靠手指头上扣,牙齿缝里省,含辛茹苦盖起了一幢上下全新的楼房。每当月上树梢,三代人齐聚在宽畅舒适的阳台上,打趣逗乐,哄着东东跳舞唱歌,嘿!这小日子过得甜蜜蜜,乐融融。
每当布谷鸟一叫,金大谷就和母亲起早,一头扎进田里。照往年规矩,小东东就由在工厂当车工的温亚妹带到厂里。这一天,温亚妹低着头在紧张地车螺丝,在一旁玩耍的东东见母亲累得满头大汗,就从工具箱上拿起一条毛巾,蹦蹦跳跳地送过来,不料,脚下一滑,“扑”一头栽倒在废铁屑堆里,顿时痛得他“哇”一声哭起来。
温亚妹昕见儿子的哭声,赶紧关了车,急慌慌奔过来一看,立刻心痛得直打哆嗦;只见儿子脸蛋上被铁屑扎得东一条,西一块,渗出一颗颗血珠。温亚妹立刻抱起儿子用舌头舔,又拿过毛巾来回擦。谁知越是擦,东东哭得越厉害,嘴里嚷着:“痛呀!痛呀痛死我啦。”
温亚妹见儿子拼命喊痛,急得眼泪掉了下来。东东见妈妈哭了,反倒止住了哭泣,伸出小手去揩母亲脸颊上的泪珠,边揩边说:“妈妈别哭,东东不痛了,东东不哭了。”说完,挣着下了地,一颠一颠地走了。
东东仅仅是擦破点皮,这在农村谁也没当一回事,慢慢地就算过去了。3天后的一个夜晚,温亚妹在睡梦中忽然被东东的哭叫声吵醒了,她赶紧用手摸摸儿子的额角,并不烫手,她以为是东东在说梦话,就轻轻地哄着:“东东别吵,东东乖,快睡觉。”哪知东东一反常态,双手抱住脑袋“呜呜呜”哭个不停。
金大谷干了一天农活,累得浑身象散了架,正在好睡时,被儿子无缘无故吵醒了,恼得他举手打了儿子一屁股。温亚妹心痛地狠狠瞪了丈夫一眼,然后从床头柜里抱出个洋娃娃,哄道:“东东听话,爸爸干了一天活,很累很累,你抱着小弟弟睡,不吵不闹,让爸爸睡个好觉。”东东听话地慢慢停住哭泣。
过了不到一刻钟,东东又轻轻地呻吟起来,温亚妹把儿子搂在怀里,东东就凑着母亲的耳朵说:“妈妈,东东痛,东东脑袋里有根针,痛死了!”温亚妹这才紧张起来,她怕吵醒丈夫,灯也没开,抱起儿子,摸黑朝乡卫生院奔去。
到了乡卫生院,温亚妹挂了急诊,值班医生睡眼蒙胧地问:“什么病?”
“医生。孩子直喊头痛。”值班医生粗粗一瞧,见东东额角上有几道已经结了疤的小伤口,便挥挥手,埋怨道:“擦破点皮也值得黑灯瞎火地找上门来,涂点红药水回去吧!”
第二天,金大妈见孙子额角微微红肿,心里不由得多了个疑问:眼下正值清明,阴界大小鬼魂都要出来游荡,东东会不会让鬼附了身呢?想到这,老太太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一面埋怨媳妇不该擅自将东东送医院,一面摆案点香,把头磕得咚咚响。
虽说给神仙烧了香,许了愿,但东东的头痛仍未见好转。金大妈见阴魂缠着孙子不放,急得从箱底里摸出一叠钞票,决定去找刘巫婆帮忙。
刘巫婆已经六十出头,凹前额,凸眼睛,圆鼻头,薄嘴皮,平时常穿一身黑衣黑裤,来时一阵风,去时一道影,说起话来总让人觉得后脊梁上凉飕飕的。别看她模样吓人,可方圆几十里,不少人对她敬如神仙。为啥?刘巫婆能拜神问仙,捉鬼治病,而且还特别灵!



金大妈就亲身碰到过一件事。那是个清明节,她上完坟回家,觉得脖子突然不能动了,便去求刘巫婆帮着捉鬼。刘巫婆当着众人的面,一面打卦念咒,一面用干枯的手在金大妈脖颈处推来推去,不一会,又从神案上拿过一把大刀,粘上一块画有咒符的黄裱纸,然后口中念道:“天帝敕令,五鬼走避,万病根除,大吉大利,急急如律令!”念完这些,刘巫婆朝黄裱纸上喷了一口水,大叫一声,大刀朝下一劈,高声喊道:“鬼被我杀死了!”
众人围拢来一看,果见黄裱纸血迹斑班,再看看金大妈,脖子能动了,众人不由肃然起敬。金大妈从此对刘巫婆崇拜得五体投地。
现在金大谷见母亲取钱,知道老人的用意,有些犹豫地问:“妈,是不是巫婆、医院一齐找,两面看看,多一道保险。”
金大妈面孔一沉:“又要胡说了。东东是遇上鬼了,医生哪治得了?你看,东东上了趟医院病不是更重了?”
温亚妹见婆婆对自己有气,忙劝丈夫道:“大谷,听妈的话;求神保佑贵在心诚,你别再胡思乱想了。”
刘巫婆的家不远,这里正准备翻造新楼,院里院外堆满了建筑材料。金大妈祖孙三人踏进那间阴森森,黑越魆的房子,只见仙台上红烛高烧,烟雾环绕,在那幡帏遮掩的神龛里供着个稀奇古怪的泥菩萨。
刘巫婆此刻正端坐在神案前念咒。她听见有响声,微微睁开眼。金大妈忙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个红纸包:“仙婆,求您……”谁知她话没说完,刘巫婆突然“啊呀”惊呼一声,连红纸包都顾不上接,起身就朝房里走去。
刘巫婆这声惊呼,吓得金大妈和温亚妹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双双跪倒在地:“仙婆救命,仙婆救命啊!”
刘巫婆回头看了一眼东东,摇摇头长长叹了口气:“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快起来吧。我老太婆一向以替人解忧排难为本,这孩子多可怜,今天我搭上老命也要想法救他呀!”
金大妈感恩不尽地将红纸包塞进刘巫婆兜里,刚想开口说什么,一抬眼,只见刘巫婆脸露凶光,龇牙咧嘴地冲上来,一把抓住东东的头发,朝上拎了拎,大叫一声:“不好!这孩子印堂发暗,额角发紫,犯冲啦!”
金大妈见孙子果真撞上了鬼,直觉得五雷轰顶,万箭刺心,她顾不得哇哇哭叫的孙子,一把抱住刘巫婆的大腿,苦苦哀求道:“仙婆,您有仙术,快帮我们问问,是哪路神撞住了东东?”
刘巫婆放下东东,叹了口气:“不瞒你们说,你们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这孩子是被他爷爷的阴魂缠住了。这些年他爷爷孤身一人在阴曹地府太冷清了,他很喜欢小孙子,所以想拉东东去作伴哩。”
一席话说得婆媳俩抱头痛哭,直哭得刘巫婆心也软了,她开口道:“唉,别哭啦,不过事情很棘手,我还得先替你们去天宫走一遭,求求玉皇大帝大发慈悲,然后……”
金大妈一听这话,如同黑暗中见到一丝光亮,她没待刘巫婆话落音,就对她一边千恩万谢,一边慌忙掏出钱来放进那只红箱子里。刘巫婆又开口说:“我去了天宫,若得到玉帝准许,还要下地府,你要不要给东东爷爷带点东西去?”一句话提醒了金大妈,她赶紧爬起来,往隔壁走去。
隔壁有爿日杂店,里面什么东西都卖,店老板就是刘巫婆的男人,外号叫“钱痫子”。他听金大妈一说,显得很关心的样子说:“哟,东东爷爷怪可怜的,你可别惹他发火呀!你得多买些东西,他满意了,就会放过东东了。”
此刻的金大妈还有什么不依的,掏出袋里所有的钱,“钱瘸子”递来什么,她就买什么,整整买了一大兜东西。刘巫婆见东西齐备,又对婆媳俩一本正经地吩咐一番,这才慢慢地走到神案前神态虔诚地坐定,然后伸出双手向上一举,突然她两眼一翻,口吐白沫,人象着了魔似地变得疯疯癫癫,嘴里不住地喊着:“天马天马快快走,天马天马快快走……”
东东没见过这阵势,刘巫婆这番举动吓得他脸都变了色:“妈妈,我怕、我怕,我们回家吧。我不要这个人看病。”
金大妈忙捂住孙子的嘴巴:“别说话,仙婆已经上天了。”
果真,刘巫婆一会儿尖嗓门,一会儿粗嗓门,仿佛在和谁说着话,可声音含混不清,谁也听不清楚。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刘巫婆声音越来越低,连连打了几个呵欠,伸了几下懒腰,吐出一口长气,慢慢恢复了人样。
金大妈见刘巫婆回过神来,心情紧张地问道:“仙婆,您辛苦了,见到东东爷爷了吗?”刘巫婆捏了把鼻涕,擦擦嘴角的白沫,显得心事重重地回答:“东东爷爷我见是见到了,带去的礼物他也收下了,不过,不过……”
金大妈婆媳俩本来就紧张的神经更紧张了:“仙婆,东东爷爷怎么讲?”刘巫婆面露难色,仍没开口,婆媳见了,又“扑”双双跪下,求她开口,这时,刘巫婆又长长叹了口气,说:“唉,不告诉你们吧,灾难就要降临到你家头顶上,告诉你们吧,又怕你们经受不住打击,真叫人左右为难啊。”
“仙婆,看在我们一辈子诚心行善的份上,您就把事情告诉我们吧。”刘巫婆被逼得没办法,只好说道:“东东爷爷跟我说,家里那幢新楼的地基没选好,压在龙头施宫庙上,今后必然会家道衰落,人畜死净。东东现在头痛就是先兆。”
婆媳俩被刘巫婆这番话都吓傻了。金大妈又要朝口袋里掏钱,可掏了半天没掏出一分钱来,忙褪下耳朵上的金耳环:“仙婆,我们一家和和睦睦,您总不能看着塌下去,快帮着想个办法吧。”刘巫婆接过金耳环,不阴不阳地说:“乡里乡亲的,我哪能见死不救?办法是有的,可是,可是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金大妈连连说:“只要能救我们全家,什么条件我们都依!”刘巫婆好象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好,那我就直说了……”
刘巫婆一本正经地说:“刚才,东东爷爷让我捎给你们8个字。”
“哪8个字?”
“为保平安,拆楼避险。”
“拆楼?”
“对,而且越快越好。只有搬掉龙头上的楼房,东东的病才会好,你们全家才会平安无事。”
金大妈心乱如麻,她朝门外望望,自家那幢新楼醒目地竖在龙头上,这是全家的希望和幸福呀;她再转身看了看象只小猫一样偎在母亲身旁的小孙子,他是全家人的命根子呀。唉,金大妈思前想后,没有半点办法,只好点头同意。
金大妈婆媳俩抱着东东,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家,对金大谷一说,金大谷听到要拆他用血汗造起来的新楼房,比要拆他的筋骨还痛,他惊呆了。虽说卧龙村香火很盛,家家户户都信神,金大谷和有些年轻人一样,长期来耳濡目染,也变得混混沌沌,但要按神的旨意拆掉楼房,一时间哪能接受得了。
他把头摇得象拨浪鼓说:“不行,不行!咱为盖这幢楼,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求爷爷,告奶奶,每个人身上都脱了几层皮,这容易吗。我不拆!”
金大妈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呢?东东爷爷讲了,我们这楼压住了龙头,得罪了大神,迟早要遭殃的。”
这时候,躺在床上的东东有气无力地喊道:“奶奶,拆了楼,东东住哪里?”
温亚妹心痛地安慰道:“东东别怕,只要东东头不痛,楼房拆了,今后我们还能盖。”
金大谷看看白发苍苍,老泪纵横的老母亲,看看日渐消瘦,愁眉苦脸的妻予,再看看额头微微红肿,躺在床上呻吟的宝贝儿子,这个硬汉子,也不由鼻子一阵发酸,含着眼泪,一扭身跑到了阳台上。
月亮已经升上了树梢,在往日,这时便是全家最欢乐的时候,可现在笑声换成了吸泣声。金大妈望着抱头蹲在地上的儿子,泪眼巴巴地哀求着:“大谷,为了东东,为了全家,你、你就狠狠心吧。”
金大谷慢慢抬起头,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他拾头说:“妈,这楼房是我们全家流血流干造起来的,我怎么下得了手呀!”说着又抱着头呜鸣地哭起来。
温亚妹见力大如牛的丈夫被折磨成这副样子,心里象刀剜一样难受,她劝道:“大谷,听妈的话,有了东东这根苗,楼今后还能盖。万一,万一断了这根苗,这楼房要它又有什么用。”
此刻东东弄不懂爸爸为啥不听奶奶和妈妈的劝,就天真地说:“爸爸,快拆吧,快拆吧,拆了东东的头就不痛了。待东东长大了,挣好多好多钱,一定给你盖一幢好大好大的楼房。爸爸,东东的头痛呀!”
金大谷再也抑制不住,一把揽过儿子,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拆,拆。爸爸为了东东什么都舍得。”
第二天一早,金大谷一爬起来,就提了一瓶烈性酒,一盅一盅喝起来,此时虽说插秧季节已过,可金大谷被儿子的病已弄得六神无主,所以他承包的责任田里仍然是光秃秃的。眼下,他已顾不得田里的活,喝到太阳爬上山,他猛地把盅子里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然后摇摇晃晃围着新楼转了起来。他一边走,一边用手抚摸着明净发亮的窗玻璃,用拳头敲敲雪白的墙壁,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翻滚,胸口一阵发闷,“哇”地呕吐起来。
温亚妹抱着东东忙奔过来,刚想问,金大谷突然“哈哈”一阵傻笑,抓起一把18磅榔头,一步一步朝楼顶走去。
走上楼顶,金大谷眼睛一闭,发疯似地举起榔头,就在榔头头快要砸到水泥板的一刹那,他的手一抖,“当”榔头划了道弧线,轻轻地落了下来。
金大妈在下面看儿子好半天没动静,急得她大声喊:“大谷,别再犹豫了,心要诚,菩萨才会保佑东东病好。”
金大谷见一家人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他觉得此刻儿子的命就捏在自己手里,为了儿子,他又把部头高高举起,咬着牙,闭起眼,刚要住下砸,猛地仿佛耳边有人大声喊道:“砸不得!”吓得他一个趔趄,“扑”榔头又落到了地板上。
温亚妹抱着东东仰望着楼顶上丈夫如此模样,她完全体会到此刻他内心的痛楚。她把东东递给婆婆,跑上楼来帮丈夫,不料这个平时干惯重活的农村妇女,今天一拿起郎头,顿时觉得心跳手软,怎么也举不起鎯头。金大谷见妻子这副模样,走过来一把夺过郎头,朝地上一摔:“不砸了。”





“啊呀,那东东怎么办?”金大谷双目圆睁,象只发怒的狮子:“砸,砸他娘个蛋。出钱雇人来砸!”
一幢崭新的楼房终于被砸掉了,可是东东的病情却日益加重,他发高烧,呕吐,成天只是昏沉沉地呻吟。金大妈看着不妙,赶紧又跑到刘巫婆家。
刘巫婆的新楼工程已经破土动工,看得出这幢楼规模很大,她还专门包了一个工程队,日夜赶造,十分热闹。此时刘巫婆见金大妈一家又求上门来,赶紧在神案前洗净手,取过一只课筒子,把几块竹牌用力朝八卦图上掼了几下,让金大妈抽了一根,全家人一看这签,顿时全傻了。
原来签上写着:白虎当头坐命宫,名利财帛总成空,病逢仙丹奏效少,逢凶化吉诚惟重。
刘巫婆一边念,一边连连摇头:“下下签,下下签。可怜东东这孩子是凶多吉少啊。”她的话一出口,全家犹如听到了死刑令,围着东东抱头大哭。
刘巫婆安慰道:“别着急,前三句虽是凶言,可第四句‘逢凶化吉诚惟重’还有希望,只要你们诚心诚意,准能以诚驱凶,化凶为吉的。”
金大妈哭着说:“仙婆,我们连新楼都拆了,心还不诚吗?”刘巫婆想了想,说:“让我再给你们看看。”边说边跑到天井里,看了半天天色,才惋借地说:“你们拆了压在龙头上的新楼,大人的性命是保住了,可现在西南方有股很重的阴气直对着东东。看来要救东东命,你们还要去做一件事,不过这事嘛……”
“仙婆,只要能救东东,赴汤蹈火我们都愿意,您快说吧。”
刘巫婆说:“我们是多年的老邻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换个别人,我也不说啦。”
金家全家不知刘巫婆要他们做件什么事,都屏声息气地站在她面前。刘巫婆看看他们,然后不紧不慢地说开了:“最近,我家正动工盖一幢新楼。这幢楼取名‘渡生楼’,是为了普渡众生,造福于黎民百姓。这幢楼盖好后,楼顶上安一块照妖镜,到那时妖魔鬼怪再也不敢进卧龙村了。”
金大妈见刘巫婆说了半天,还在圈子外面,就心急火燎地催道:“仙婆,您到底要我们干什么?”
刘巫婆把那张“下下签”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盯着看了好一会才说:“昨天,我去天宫谒见玉皇大帝,他告诫我说,现在西南方阴气太重,而我要造的渡生楼阳气不足,需要有人去行善积德。玉帝要我派人沿卧龙村乞讨,让每户人家至少出一元钱,集全村人的阳气,压垮西南方的阴气,这件事你们能去做吗?”
金大妈听了心想:这卧龙村足有一千多户人家,让全家人抱着一个病孩去沿村乞讨,这能行吗?她犹豫地问:“是不是每户人家都要去?”
“那当然,有一户人家不给,就会前功尽弃,那东东的性命就……”
“这个,这个……”
刘巫婆脸皮牵牵:“怎么,这种行善积德的事旁人抢都抢不到,你还……”
“不,不!仙婆,我们听您的,马上就去讨!”
回到家里,也顾不上休息和吃饭,做好了出去乞讨的准备,刚要出门,只见温亚妹脸色突变,“哇”一声,吐出一口黄水,人摇摇晃晃,好象随时都会倒下去。
金大谷见妻子这副模样,忙问:“亚妹,你怎么啦?”温亚妹此时右下腹钻心地疼,但她怕说出来,会分了全家人的心,就忍住疼,惨然一笑,说:“没什么,或许是累了,我们出去讨钱吧。”
此时东东头颅已经肿得圆滚滚,亮晶晶,嘴巴,鼻子,眼晴都连成了一片。他在迷糊中听到大人的对话,喃喃地说道:“妈,你别出去讨钱,东东有钱,爸爸快拿来。”
金大谷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见橱上放着一只胖泥猪,里面有东东平时一分、两分攒下的零钱,忙取过来放到儿子手里。东东摇摇胖泥猪,里面叮咚作响,他脸上挤出了笑容说:“妈妈,拿去盖新楼,东东要住新楼……”温亚妹一把搂住东东抽泣起来。
过了一会,在卧龙村村东头出现一支奇特而又让人惨不忍睹的乞讨队伍。按照刘巫婆的吩咐,前面是温亚妹,她手举一块白布,上面写着:“各方慈主,救儿一命,大恩大德,永世不忘。”跟在后面的是金大妈,她双手捧着一只准备装钱的大铜盆;再后面是金大谷抱着昏昏沉沉的东东,一家人哭哭啼啼,跌跌撞撞地沿村一家一家乞讨过来。
东东生病,全家遭灾的事在卧龙村早已传开了,但他们谁也不敢得罪神,只有在一旁叹息,以至掉几滴同情的眼泪,如今见有了助一臂之力的机会,淳朴的村民们赶紧解囊相助,你一元,我两元,不一会,铜盆里的钞票就越积越多。
金大妈一家拖着沉重的步子,连歇也不敢歇一回,挨家挨户乞讨着,他们的嗓子喊哑了,眼泪哭干了,全身的精力也耗尽了,只有那双麻木的脚,还在机械地一步步朝前挪动。



眼看一千多户人家讨了大半,不料平地起风波,半路上碰到一户冤家。谁?金家一个远房亲戚,他叫金四弟。好些年前,他们为分祖爷爷的遗产,两家发生过争执,为此还动手打过架,积下了很深的冤仇。
今天,金四弟见金大妈上门来,不由地把大门“砰”一关,来个闭门不睬。要在平时,打死金大妈也不会厚脸哀求,可今天情况不同,心头宝贝东东的命运都捏在人家手里,要是金四弟真的不肯掏钱,那东东也就没救了啊。想到这,金大妈也顾不得难堪,朝门缝里轻轻地求道:“他大哥,你有气要打要骂都行,看在东东面上,你就给一元钱吧。”
“哗啦”,大门打开,露出一张干瘪的脸来:“现在想起我啦,你不是有办法吗?快走,我又没开钞票店。”
金大谷一听气得火冒八丈,金大妈怕儿子把事情弄僵,她用眼瞪了瞪儿子,仍旧苦苦求道:“他大哥,你就行行好吧。仙婆说了,若有一家不给,那东东就没命了。他大哥,你、你、我们给你下跪了。”金大妈说着“扑通”跪下了,温亚妹见婆婆跪下了,忙捅捅金大谷的腰,金大谷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和妻于双双跪了下来。
这时候,金家一家人周圆,早围了不少人,有抹泪叹息的,有跺脚咒骂的,可现在钱要金四弟掏,旁边人是有力使不上,只好一个个忍住气,上来劝说。金四弟见众人都支持金大妈,心里不免有点发慌,但要他掏钱,又觉得咽不下那口气,想了半天,终于理直气壮地说道:“他们这是搞迷信,政府是禁止的,我不能支持!”
人们一听又“吩嗡嗡”嚷开了:“哎呀,你管他迷信不迷信的,你不相信就算了,可钱你得掏呀。”金大妈见金四弟不肯掏钱,真是又急又怕,她不顾一切地说道:“他大哥,我,我给你碴响头了。”说完,“咚咚咚”连磕3个响头,顿时额角上渗出血来。
那些年老的妇女们,见了这副惨景,再也抑制不住感情,她们象有人指挥似地,也“扑通”“扑通”跪下来,老年人一跪,那些年轻妇女,小孩和一些白发白胡的老头也齐刷刷地跪下来,一时间,偌大的空地上呜咽声,抽泣声响成一片。
这下子金四弟吃不消了,他急得脸也白了:“这,这是干啥?我又没说不给钱。这不是折我寿吗。”金四弟老婆赶紧拿出一元钱扔进了铜盆里。
村民们将金大妈一家扶起来,看着他们一个个衣冠不整,脸上挂着汗水泪水,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担心要出什么意外,就围过来劝道:“金大妈,我们帮您去讨钱吧。”
“不!不!心诚才能驱邪,这种行善积德的事,旁人是代劳不得的。”村民们没办法了,但他们还怕金大妈碰到麻烦,就齐声说:“我们跟你一起去,再遇上哪家不肯给,我们帮着下跪!”
于是一支更庞大的乞讨队伍又挨家挨户朝前移去。卧龙村里有户乡党委书记的家,他姓高,常年在外,难得回家。今天正好回家休息,他爱人就跟他讲起金大妈一家的事,正说着,那支浩浩荡荡的乞讨队伍已到了他家门口。
高书记出门一看,心头不由沉甸何的。他内疚地想:这些年光顾了喊生产、生产,竟把人们的精神支柱给忘到了脑后。他走过去轻轻掀开东东头上的妙巾,立刻眉峰紧蹙,暗叫一声:哎呀,这孩子已经昏迷不醒,再要拖延,必然性命难保啊。
黑鸦鸦的人群见高书记不吭声,以为他会拒绝掏钱,所以不约而同地一起跪了下来,嘴里虽然不敢说什么,可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露出期待的目光。高书记觉得事情有点棘手,此刻要大谈破除迷信,对这帮虔诚的人来说,一时还难奏效。怎么办?亏得他有农村工作经验,从口袋里掏出5元钱,恭恭敬敬地放进铜盆里。
金大妈见高书记高抬贵手,感激得淌着泪,又给高书记磕了3个头。高书记连忙单腿跪下,搀起金大妈,他的眼泪也禁不住流下来。他觉得身为乡党委书记,愧对卧龙村的父老兄弟!高书记又一把握住金大谷的手,恳切地说:“大谷同志,钱我给了,但我有一句话非说不可,再这样弄下去,东东没法救啦!”
金大谷平时对高书记很敬重,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把金大谷那颗迷糊得不知东南西北的大脑给惊醒了,他好似刚刚做了个梦,醒过来想着梦中的情景,不由得牙齿格格直打战:“高、高书记,我,我该怎么办?”
不料还没等高书记开口,只听“扑通”一声,温亚妹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高书记知道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赶紧威严地问:“这里有谁见过鬼的,请他站到前面来。”
村民们见高书记动了怒,一个个吓得谁也不敢吭声。“既然谁都没见过鬼,那你们就忍心看着金家家破人亡?快,听我的指挥!”高书记命人开来拖拉机,把温亚妹和东东直送乡卫生院。
到了卫生院,医生一看东东这副模样,忙又让金大谷抱着,转送到省城大医院。省城大医院里,医生们迅速地把奄奄一息的东东推进手术间。经过仪器检查,东东脑中有几粒黑呼呼的铁屑。这铁屑是怎么进入东东大脑的呢?说起来就是那天东东不小心跌倒在废铁屑堆里种下的祸根。
原来,那时温亚妹见儿子头上尽是铁屑,就只顾心疼地用毛巾擦,这一擦,看上去把表面的脏东西擦干净了,实际上一部分擦断的铁屑在东东大脑里生了根,以后又由于误了治疗期,这些铁屑造成大脑感染化脓。现在待医生切开头盖骨,已经病入膏肓,显然无药可救了。
活蹦乱跳的东东终于被幽灵夺走了可爱的小生命,金大谷象个傻子似地呆呆地望着,望着,他忽然看到儿子手里有块红红的东西,用力扳开一看,是块红积木,他耳中又响起了儿子的话:“快帮东东搭楼房,一间给奶奶,一间给爸爸……”
金大谷伸出那只曾打过东东一屁股的手掌,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突然象疯子般地大叫一声:“东东……”那只手拼命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哭喊着:“东东!东东!”
金大谷失魂落魄地回到卧龙村,走到自己的小楼前,那小楼早已拆得七零八落,留下的只是一些碎砖瓦片,残墙断壁。金大谷扑倒在砖瓦堆上,捶胸顿足放声大哭。这时候,矮草棚里颤巍巍地走出个人来,金大谷定睛一瞧,是自己的老母亲。只见她白花花的头发蓬乱着,眼神呆滞,摇晃着走来。金大谷忙喊道:“妈……”
金大妈耳朵似乎聋了,她撩了撩眼前的白发,痴痴地看了半天,才认出是自己的儿子,忙问:“东东呢,东东呢?”
金大谷又抹开了眼泪:“东东他……”“怎么啦,要住院?”金大谷不出声,“你说呀,东东怎样了?”金大谷实在忍不住了,不由地脱口说道:“妈,东东没了。”
“啊!”金大妈闻听凶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金大谷手忙脚乱,折腾了好半天,才把母亲弄醒。这时他才发现怎么没见妻子的影子,就问道:“妈,亚妹呢?”
金大妈闻听,不由得又变了脸色:“她,她……”
“妈,亚妹怎么啦?”
“我带你去看亚妹,我带你去看亚妹。”金大妈神情痴呆,蹒跚着慢慢地朝前走去。走着走着,金大谷发现不对头,母亲怎么朝后山那埋死人的坟地里跑啊,他刚想问,金大妈“扑”地跪倒在一个新坟前,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老天爷呀,我的命怎么这样苦哇?老天爷呀,我对你一片诚心,可你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们一家啊!”
金大谷定神一瞧墓碑,不由得脑袋一震,瘫倒在地。这是温亚妹的新坟!原来这些天她由于劳累,得了阑尾炎,由于她为了儿子,硬咬牙坚持着,待以后发现,阑尾炎穿孔变成了腹膜炎,终因手术太晚而死亡。
母子俩在坟地上哭得昏天黑地,死去活来。这时,远处响起“劈叭,劈叭”的爆竹声,不一会,唢呐声也跟着响起来,金大谷茫然地问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刘巫婆家的渡生楼造好了,正在办酒席哩。”
“妈,我们沿村讨来的钱呢?”
“已经捐给渡生楼了。”
“好,好!”金大谷突然干笑两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来:“妈,这些天,我们没吃过一顿安闲饭,今天我去村头饭店,打些酒买些菜吧。”
金大妈望了望儿子的脸,点点头。不一会,酒菜买来了,他们在坟地前扫出块空地,放下4副碗盏,金大谷给母亲斟满酒,金大妈举起来一饮而尽:“大谷,今后你一个人可要自知温饱呀,妈放不下心呀。”
金大谷也将酒一饮而尽:“妈,您老人家往后要多保重,小辈们不能孝敬您了。”
金大妈反过来给儿子斟酒:“大谷,让妈再看你一眼,瞧这些日子把你折腾成什么样喽。”
“妈,您不也是这样,这么大年纪……”
“别说了,妈老了,总是要走的。孩子,别忘了,让妈和小孙孙住一起……”
“妈,您说什么呀,快喝酒。”
“不,妈心里闷啊,象我们这样的人家,为啥会遭此大难?我不懂,真不懂!”
母子俩喝着说着,说着哭着,这酒也不知喝了多少时间,金大谷终于把酒瓶子朝远处一甩:“妈,我去有点事。”
“大谷,让妈再看看你。”
“妈,儿子再给您磕3个头!”说着,金大谷“扑通”跪倒,一连磕了3个响头,然后爬起来,转身“噔噔噔”大步走了。
刘巫婆家的渡生楼已经全部竣工,那古色古香,模样古怪的大楼,在卧龙村拔地而起,就象一只秃鹰,桀骜地窥视着全村的村民。
在吵吵嚷嚷的人流散尽之时,金大谷拎着一只特大的塑料桶,踏着满地的爆竹残屑,缓缓地走进了大院。他在那扇古怪阴森的大门前停住了脚步,抬眼看看门上那副烫金的对联,只见上联写的是:“救民众脱苦海”,下联写的是:“保生灵得平安”。横批是:“普渡众生”。金大谷自言自语地读着,不由得发出一阵冷笑,抬脚踢开门,闯了进去。
刘巫婆和钱痫子送走客人,正手捧香茗,洋洋得意。这些日子,刘巫婆一家可称得上是春风得意。刘巫婆擅长装神弄鬼,但对医道也懂些皮毛,也能来点简单的推拿按摩,的确也让她治好一些病人,因此,人们都把她当仙婆供奉。
自从金大谷家在龙头上盖起新楼,就好比在刘巫婆心口了个疙瘩,很不好受。她认为金家的楼房遮住了她家的阳气,破了她家的风水,一直想去掉这块心病。想不到瞌睡有人送来了枕头,东东这一病,给她创造了机会,几个回合下来,楼拆了,钱也骗到手了,真是如愿以偿。
就在刘巫婆和钱瘸子好不得意时,猛抬头,见金大谷象凶神恶煞一般闯进来,刘巫婆心头不由地“达达达”狂跳起来。她立刻稳住神,装着很遗憾的样予埋怨道:“大谷,我说捉鬼要心诚,你们把人朝医院一送,我的仙术可就彻底完啦。”
金大谷没理她,用眼瞧瞧四周,然后冷冷地命令道:“你们出去!”
“这、这是干什么?”
“你们出去!”金大谷又低低地吼了声,用力打开塑料桶盖子,“哗”将桶里的煤油全倒在仙台上。
刘巫婆和钱瘸子顿时明白要出什么事,一边过来拦,一边威胁道:“你敢烧,那要吃官司的!”
金大谷哈哈一笑:“怎么不说大仙动怒?你念咒吧,我等着。”
“大谷,大谷,千万别烧,我,我给你下跪。”



金大谷两臂一抖,把他们撞出老远,“嚓”划亮火柴,朝仙台上一扔,“哄”一团火光拔地而起,刘巫婆他们扑了几下,见火势越烧越旺,只得拔腿朝外奔跑,边跑边喊:“救火啊,救火啊。”
村民们听得喊声,拎了水桶跑出来一看,见是渡生楼被烧,便都停在原地不动了。刘巫婆连连给众人作揖:“大家帮忙呀,救下渡生楼,全村都太平哟。”
起风了,风助火势,只见渡生楼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大楼支架发出格吱格吱的声响,不一会,“哗啦”一声,渡生楼象抽去了脊梁骨的癫皮狗,在火海中坠倒。
远处开来一辆吉普车,乡党委书记老高带着两个公安助理赶到,他们跳下车,看着被大火吞噬的渡生楼,好半天才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可惜,可惜。”
这时,远处又有人惊呼:“不好了,金大妈在后山上吊自尽了……”天空闪过一道霹雳,跟着又是一声闷雷,憋了许久、许久的暴雨终于铺天盖地地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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