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健骗局背后写满的是“吃人”两个字

19年初，我在南京找了份工作。应聘时HR对我说是销售，只需要负责前期沟通就可以了，具体卖什么，他们只是说是医疗方面的，公司的名字则是XXX生物技术开发有限公司！
其实，一开始找工作，我是想找财会相关的，找了十几家没有一家有回应的，就想着找点别的做一做，不管怎么样，先有份工作做着，后面再边做边找。
入职的时候，我被安排在靠近玻璃幕墙的工位，坐着就可以看到路上的车水马龙。第一天主要是跟在师傅后面学习怎么和客户交流，师傅打字很快，聊天也都是在微信上与别人交流，交流的内容也都是家长里短，不过是以年轻女性的口吻。
第二天，经理就给了我一个手机，里面有一个已经养了很久的微信号。后来，我才知道，公司注册了很多微信号用来与人沟通！微信号里面已经有几个好友，我翻看着聊天记录，顿觉恶心。前面沟通的同事显然已经是老手了，各种与客户调情暗示，每天对他们嘘寒问暖，关心他们的生活，一口一个哥哥地叫着，一口一个妹妹生活不容易，哥哥能不能帮帮忙买点东西，完不成销售任务的话，这个月就要被开除了。
我上手比较慢，所以会常常咨询师傅，其实师傅也才入职公司1年，看年纪的话和我差不多，去年他刚在南京贷款买了房子，每个月要还1万多。和他沟通中，他告诉我一些常用的话术和公司内幕，所谓的医疗方面的产品，其实就是打着保健效果的幌子卖一些掺了蜂蜜的产品，价格从几千到几万不等，还贴心地分为多个疗程。
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对我讲了个经理的事情，经理之前聊了一个客户，聊了很长时间，客户是个有家室的男人，妻子得了癌症在医院治疗，孩子的爷爷奶奶过来照顾孩子和他的妻子，他自己则在外打工，为了多赚钱，找了好几份兼职，整个家的重担全压在他身上，身边的亲戚朋友也都被他借遍了。这时候应该怎么办？经理在周会上问在场的职员，他见没人回答：气愤地说不要听他们哭穷，你要说出你的困难，要说你和他说你们聊了这么长时间，难道这点忙也帮不上吗？要聊你们之间的感情，不要去同情心泛滥可怜他们，他们就是在和你装，他们怎么会没钱，即使没钱了，身边的亲戚朋友难道也没钱吗？借不到就去借信用卡、借贷款，只要他们还能贷款就还有可以聊下去的可能。
我问师傅，那个客户最后什么情况？那次买完后就被经理删了，那个号又被用来加其他客户了！
后来，我逐渐了解到，公司所谓的体检项目也都是骗人的，每个人所说的话语都是有固定套路了，每天发的朋友圈也都有固定格式，客户中大多数都是已婚的中老年男性，他们有钱，有被骗的本钱，即使知道自己被骗了，也会怕家里的亲属知道而选择放弃报警。
我因为良心过不去，第四天就离职了，离职前经理找我谈话，说我学习能力很强，很有潜力，又告诉我公司提成很高，最高可以达到60%—70%。我呆呆地看着他，想到那个躺在病床上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妻子，她如果知道他的丈夫做出这样的事情，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毕业后，我看到权健帝国的陷落，和县城里还存在的无限极，内心百感交集。
或许，有一天我再看到这样的新闻，也会变得无动于衷，那时，我应该会很讨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