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散文|农村说媒

2022-8-13 04:20| 发布者: admin| 查看: 367| 评论: 0



乡情散文|农村说媒

作者 崔洪国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在农村说媒,就是想方设法让有情人,有缘人成眷属,不是谁想干就能干得了的,是很考验人智慧的事,说不成,那是缘分不到,说成了,大人孩子皆大欢喜,很有价值感。

——题记

在老家农村,说媒,也就是俗话说的“保媒拉纤”,是一件积德行善的好事,所以说媒的媒婆在十里八村不仅很有名,很受欢迎,也是很为人尊崇的。这说媒的媒婆,不仅要热心肠,心地善良,能说会道,能言善变,更重要的是要有随机应变的能力,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有公关和临场处置能力”,这样才能真正成人之美。黑龙江大学文学院博士生导师,刘冬颖教授在一期关于诗经的文化专题讲座中曾说过,“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在古代中国,男女双方一般都要经媒人从中说合,才能“结连理”“谐秦晋”“通二姓之好”,这种说合,就叫“说媒”。所以,在农村说媒,就是想方设法让有情人,有缘人成眷属,不是谁想干就能干得了的,是很考验人智慧的事,说不成,那是缘分不到,说成了,大人孩子皆大欢喜,很有价值感。



“媒人”是个联结爱情和婚姻的纽带,自古就有之。著名的《诗经·豳风·伐柯》中“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我觏之子,笾豆有践。”伐柯就是形容说媒。我很小那会,经常见到那些媒婆在村子里出出进进。因为是受人之托,所以那些媒婆不像串乡的货郎那般,叮叮当当,喧闹吵嚷,弄了一车子针线笸箩,还有一群和我一样大小的孩子跟在后边跑着,追着。说媒的媒婆到村里一般都是悄没声地,都知道该上哪家哪户。那标志就是穿得干净利落,挎了一个笸箩,用红绸布包了,头发梳得板正正,亮光光,一看精气神很好,表情也是志在必得的样子,这做的是很让人待见的活,所以媒婆进村脸上就笑眯眯的,一脸的灿烂。

那时的农村,还不像现在这样开放,人们生活的圈子很小,生活也很封闭。特别是外出闯荡的很少,每天都是出村,上坡,下地,家里队里村里忙碌着。所以这找媳妇,找婆家,找对象也大都在四邻八庄,也有不少在自己村里找了人家成家了。农村的生活天地本来地域性很强,很多都是亲戚连着亲戚,七大姑八大姨,姑表姨表也都是这个村和邻村之间,所以彼此都熟悉,有这些亲戚里道的一传,找对象也多都知根知底。八九不离十了,就找个媒婆说和一下,能成的亲也就成了。

在我记忆里,农村青年的婚姻是个内容和形式都很丰富多元的话题。有的青年男女在一个村子里从小一起长大的,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家庭之间也都相处和谐和睦,到了情窦初开,谈婚论嫁的年龄,倘若彼此倾慕已久,内心已是“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盼望出嫁,如此急切,这两个孩子的亲事大概率是能成的。有的是到了找婆家,找媳妇的年龄,这少女还好说,如果家里条件好,姑娘有长得标致,知冷知热,找个好人家那是早天晚天的事,不愁。男孩子就不一样了,如果家庭有些困难,家里兄弟姊妹多,找对象不是那么容易,就尤其需要有热心肠,口才好的媒婆帮着给牵线搭桥给撮合了。



当时那些农村的青年男女,如我家里三哥、四哥、姐姐,虽是懵懂年龄,但也从内心渴望找个中意的对象有个圆满的婚姻,走到一起,毕竟是要柴米油盐天长地久过日子。所以对找对象也是从情窦初开的时候就充满了期待和憧憬。这也都是青年们的朴素心理吧!但各家的情况不一样,有的家里年龄大的还没有找上媳妇,也没法越过年长的哥哥给年小的兄弟找媳妇,如果找了,这当哥的再找媳妇就难了。有的人家没有办法,就用闺女先给年龄大的哥换亲找个相似的家庭换个媳妇。不是自己中意的郎君,这闺女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没有办法还是这媒婆来回撮合,最后就是成了,日子也要磨合好长时间才能顺到一起。不过这样一来,年龄小的兄弟再找媳妇就好找了。在农村的老家,人们最看重的是家里的孩子要都能找到媳妇,不能打光棍,那是很丢脸失面子的事。

那个年代,农村家里的孩子多,有不少是换亲找对象成家,现在想想,那是一个家庭牺牲了家里唯一一个闺女的幸福换来全家的幸福和美,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属实是一件不公平,很无奈,又迫不得已的事。有些女孩子其实早就有了自己的意中人和心上了,受了这父母之命,顾全一个家里,顾全哥哥或弟弟的婚姻,心中自然也是五味杂陈。人最好的青春和容颜是每个人自带的宝贵财富,谁不愿意留给自己的意中人呢,当面对的是那样换亲的婚姻,心里自然难言幸福和快乐。当然了,还是有不少女孩子换亲成家后,夫妻之间彼此互尊互重,守望相助,也能够很好适应对方,最后婚姻也算美满幸福的,那是一种在彼此包容基础上的同心经营和精心呵护,在农村青年婚姻中,应当有人为她们说些公道话。

当年,这些农村青年最后能够牵手走进婚姻殿堂,能够成为美好姻缘,都少不了农村那些媒人的影子,也就是那些媒婆的影子。我之所以对《乡村爱情》系列一直情有独钟,就是对剧中谢大脚在那片美丽的乡村来来回回保媒拉纤,帮着那些乡村的青年介绍对象印象特别深刻,她的形象让我时常会想起在我老家农村帮着村里的青年们说媒找对象的那些媒人们,她们是农村生活中的一个独特群体,是构成农村生活的重要元素和符号,也是我们乡村不可或缺的美丽风景。



我家里三哥,四哥和姐姐找对象的时候,那些媒婆都到我们家里说和撮合过,最后都说成了,所以我对农村那些媒婆印象和看法都很好。我依然记得当年给我四哥介绍对象的是南乡的一个媒人,大约60岁左右的样子,穿着打扮清爽利落,说话干脆,不拖泥带水。到了家里见到我娘,是可着劲地说那头的姑娘怎么好,持家,简朴,人长得敦实,过日子是好手。到了我四嫂那边,自然也是说我四哥人实在,一把子力气,能干活,能养家,以后日子差不了。说得两家都中意了,就找个合适的日子让两个孩子见个面,两个年轻人当面一表白,感觉上来,感情有了,这婚事还真成了。

三哥和姐姐的婚事是邻村的一位媒婆给介绍的,因为之前三哥,姐姐和三嫂,姐夫都有过彼此的了解,都是邻村,在生产队也打过照面,所以那媒人没费多少功夫,就把几个人的婚事都撮合成了。所以,这媒人说媒,虽然技巧很重要,但也是看人,看青年男女的缘分,看两个家庭对孩子婚姻的态度。如果彼此都有了好感和认知,说成一对,成就两个人的美好婚姻那是水到渠成的事。所以,你有时间看《乡村爱情》,看谢大脚的说媒,很多时候是火候快到了,再牵牵线,助一把力就成就了一对姻缘,那的确是一件很幸福,很受人好评的事。



农村的媒婆要有一副好的腿脚,要有一颗善良滚烫的心,要有一张一说话就让人听着熨帖的嘴。虽然村庄都不远,但是说媒的过程需要来回走动,有时上午到崔刘村男孩子家,下午就要到杨赵寺姑娘家,要把两家的话都传到。那时又没有自行车,四轮车,媒人就靠了一双脚在那些村子里来来回回忙碌着,所以你会经常在村子里看到他们进出的影子。说媒这事,要有热心和耐心,要有说成促成,成人之美的初心。所以,对于有时两家提出的一些条件,这媒婆也是换着口风帮彼此讨价还价,有时难免受一些委屈,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费了力不讨好,或者最后费了很大劲没有说成,也是常有的事,好在她们的初心都是巴望着孩子们能够走到一起,这样的初心也是很让人怀了敬意的。

当时还是物质匮乏的时代,那时的农村说媒,媒人更多是凭了一份热心肠,对物质的馈赠很少在意,钱就更少计较了。托人说媒,主家一般是准备一个笸箩,红绸缎包了,里面会放上饼干、桃酥、花生等礼品,装得满满的。到了对方,如果一切顺利,对方就留点礼品,再回点饼干,罐头,糖果之类,这婚事就成了大半了。等到说成了,主客两家都要答谢媒人,有媒人喜欢喝点酒,有媒人喜欢抽烟(曾经农村的女媒婆也有吸烟的),有媒婆喜欢吃桃酥点心,主家客家就准备点烟酒糖茶之类,有的还给媒人裁上几尺做衣服的布一起给媒人送了去,这事就算圆满了。后来条件好了,有的家庭也会给媒人一个红包,但是钱也不多,也就是个意思吧,再说媒人说媒也不是冲了这钱去的。

那时在农村的说媒,是很吃香的,特别是今天说成一对,明天说成一对,人们口口相传,这媒人的名声在远近乡里也就家喻户晓了,所以说媒好的媒婆都很珍惜自己的这份职业。老家周围村庄密集,人烟阜盛,因为外出的少,所以一个年龄阶段尚未婚配的青年男女也多,也就有不少媒人奔走在那些烟火里的乡村。那些媒人约定俗成也都分了各自的区域。有的媒人就围着我们周围的村子东柳、西柳、北赵、赵寺等村庄说媒;南乡的就围着梨园,也就是我妻子所在的村,张郭、小张、安里等村给那些青年男女撮合;北边就集中于安德,花园等村,每个媒婆大致的活动半径在5-8公里之间,她们之间也经常有互动。她们的热情,真诚,善良为无数农村青年男女架起了通往恋爱和婚姻的桥梁。



后来,无数农村青年男女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奔向了外面的广阔天地,有的进城求学,有的进城务工,很多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在外面的城市谈恋爱,结婚,安家。老家的小桥流水,田间地头,成了他们回家之后寻觅美好过往的记忆符号。留在农村的孩子找对象,谈恋爱也随了时代的变迁有了更多的形式。有的彼此就大方表白,月光,夕阳,村头,桥畔,原野成了他们表白真爱的花前月下。

虽然农村的说媒作为一种职业在渐行渐远,但是那些媒人并没有完全消失,在你曾经生活过,热爱过,生长过的乡村依旧能够见到很多热心肠的媒人影子。恋爱,婚姻本身就是很美好和圆满的事,那些媒人始终怀了愿人好的本真和初心,需要的守候,她们帮着撮合一番,说些好话,成人之好,成人之美,自然依旧还是一件很美好,很富德善的好事善举。也是在农村时代变迁和怀旧感念中应当留存的一帧温情底片。



崔洪国,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写作学会会员,散文评论委员会委员,齐鲁晚报.青未了副刊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寻找灵魂的牧场》《与海阳最美的邂逅—崔洪国散文精品集》长篇非虚构纪实作品《列车前方到站徐家店》《胶东散文十二家.崔洪国卷》,在报刊、媒体、平台发表散文、书评400余篇。散文《济南的桥》获“第二届齐鲁晚报青未了散文奖”三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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