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卖鬼

01

有个叫田乙的人，素不怕鬼，且能捉鬼，后来竟以卖鬼为业，家中衣食、妻儿生活所需，均为卖鬼所得。
田乙二十几岁时，有次在野外走夜路，忽见一个高肩驼背的鬼，头大如车轮。田乙厉声叱问道：“你是什么东西？”鬼答道：“我是鬼，你又是什么东西？”
这时，田乙想进一步了解鬼，于是哄骗它，说：“我也是鬼！”
鬼听了大喜，高兴地跳了起来，又过来拥抱他，田乙感觉鬼的身体冷若冰霜。
鬼也开始警觉起来，怀疑道：“你身体太暖，恐怕不是鬼吧？”
田乙说：“我属于比较雄壮的鬼！”鬼听了信之不疑。
田乙又问这鬼有什么技能，鬼说：“善于变戏法，在下愿献丑表演。”
说罢，就把头摘下来安在肚子上，又安在屁股后，最后安在了胯下，每个部位看起来都天衣无缝，好像生就如此；又把头分成两份、三四份、五六份、乃至于十份不等；接着又把头抛到空、投入水中、或放在地面旋转；最后重新安放在脖子上，复原如初。
鬼又表演其他戏法，各种奇幻怪技，无不一一呈现，最后又邀请田乙表演。
田乙又哄它说：“我太饥饿了，没闲暇变戏法，正打算去绍兴找吃食，你能随我去吗？”鬼听了欣然前往，于是二者朝绍兴方向徐行。

02

途中，田乙问鬼：“你做鬼几年了？”
鬼答曰：“三十年了。”
田乙又问：“平日住在哪里？”
鬼答道：“居无定所，有时住大树下，有时住人墙角下，也会睡在路旁土堆中。”说完又同样问对方。
田乙说：“我是新鬼，对鬼的禁忌喜好还一无所知，希望你能教我。”内心却在盘算利用其忌讳来降伏它，后续再利用其喜好诱捕其他鬼。
鬼不解其意，说：“鬼属于阴物，最喜欢妇女的头发，最忌讳男子的鼻涕。”田乙听了暗暗记在心中。
正行走间，又碰到一个鬼：这鬼枯瘦如柴，貌似一根枯木。之前的鬼走上前，作揖问候道：“阿兄近来无恙？”又指着田乙介绍说：“这是我们同类。”
枯瘦鬼于是走来寒暄一番，三者开始同行。
快到绍兴时，天色渐明，这两个鬼越走越慢，田乙怕它们隐去身形，于是牵着二鬼继续前行，只感觉它们轻若无物，因而越走越快。
这时，二鬼大喊：“你不怕白天，一定不是鬼！快把手放下，不要逼迫我们！”田乙听了两只手反而抓得更紧，步子也走得更快。
只听二鬼哀求的声音逐渐减弱，天色大亮后，低头一看：为躲避日光，它们已变成了鸭子。田乙怕它们再次变幻，就用鼻子对着鸭子连打了几个喷嚏，最后卖了三百文钱。

03

此后，田乙每晚都带一些妇女的头发夜行，独自漫步在野外寻鬼。
很多接近他的鬼均被制服：有的最后变成了猪羊，有的变成了鱼鸟，最终都被卖掉，得到的钱再去买生活物品。如果卖不完，就自己烹煮吃掉，味道肥美甘香。

简评：这则故事的脉络跟《搜神记》记载的《宋定伯捉鬼》完全相同。
不过读完后还是更喜欢这里的鬼：性情直爽，热情奔放，还会适时表演“才艺”活跃气氛，只是不够“鬼”计多端，最后被狡黠的人类设下层层圈套后，走向被卖掉的命运！
它兴冲冲表演戏法时，田乙或许在想：“鬼怪‘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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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 清·乐钧. 耳食录. , 网络影印本.
2 王力. 王力古汉语字典. ,中华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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